孔宪高博学多才,不仅精通文史,《黄帝内经》、《本草纲目》、《伤寒》等医学书籍也烂熟于心。自古医儒相通,有“秀才学医,笼内捉鸡”之说,更何况进士了,虽然既非家传亦无师授,他却掌握了应对自如的岐黄之术。
祖父是光风霁月的坦荡君子,祖母也并非胸无点墨的小家碧玉,乃是内阁大学士徐桐之女,知书达理,温婉贤淑。
伯华三四岁时,祖父就以《三字经》、《百家姓》、《弟子规》等亲自为其开蒙,六岁入私塾,熟读四书五经,领悟孔孟之学。祖父费心思诠释诗书礼仪,祖母把着手传授琴棋书画,小孙子天资聪颖,博闻强记,各类知识和技能都是一学就会,一点即通,还特别擅长触类旁通,举一反三。
十来岁时,他便能与祖父和诗对句,各种典故信手拈来,总能用得恰到好处。遇到大人们聚在一起谈经论史,他也要凑过来认真聆听。倘若问起他来,也能回答得头头是道,虽然见解难免幼稚,却都是自己所思,而非拾人牙慧。
一般男孩子都好动,伯华却从小就好静,最喜欢做的事情一是读书,二是旁听祖父断案。读书满足了他的求知欲,从而积累了文化知识;断案激发了他的好奇心,由此丰富了社会见识。
村民们忍饥受冻,贫病交加,缺衣少食,朝不保夕的悲惨状况,令人不忍目睹。祖母和母亲都是宅心仁厚的善良之辈,经常拿出自家的衣服和食品,周济有需要的村民,遇到上门乞讨者,热汤热饭相待之外,还会捎上些干粮,或塞给点碎银两,从不让其空手而归。祖父也是热心肠,赋闲乡间的日子里,专注于为乡邻义诊,还亲自去野外林间采药炮制,无偿用于病患,尽自己所能地减轻他们的疾苦。
家中藏书甚丰,初始祖父还有选择地对伯华的阅读加以指导,后来索性任由他自己随意翻阅了。博览群书有了一定国学积淀后,他开始对医书产生了极大的兴趣,从《本经》到《唐本草》,从《黄帝内经》到《伤寒杂病论》,凡是与医学相关的书籍无不涉猎,遇到看不懂或不甚明了的地方,就随时向祖父请教。
经典之外,历代各家著作及名医医案更是汗牛充栋,各有千秋,各种版本对经典的注解,也不乏精辟之处,不仅开卷有益,而且值得一读再读,反复琢磨,潜心探究。他本来就天资聪颖,又能够专心潜学,对于每一部文献典籍,无论篇幅大小都逐字逐句认真领悟,从不囫囵吞枣的满足于一知半解。
无论是外出采药,还是在家晾晒炮制药材,伯华都是祖父的好帮手。在这个过程中,他学到了很多知识,不单认识了很多草药,还熟悉了各自的功能属性,掌握了彼此间的相辅、相反、相畏。
孔宪高看出孙子对医学的兴趣愈渐浓郁,也乐于将自己相关的学识与经验悉数传授给他,给人诊病时也常常把他带在身边,附带着讲讲脉象、病因、用药原则什么的。
这种时候,少年伯华总是安静地侍立一侧,追随着老人家的步骤一起看舌苔,观气色,还有模有样地学着把脉,从而体悟辨别爷爷口中快慢、长短、软硬、浮沉的各种脉象。
母亲一年到头病恹恹的打不起精神来,全靠祖父用药来调养,还要勉为其难地打理家务。儿子看在眼里,痛在心中,希望自己能早日掌握精湛的医术,让母亲彻底摆脱疾病的痛苦。
天赋异禀又勤奋好学,再加上长期耳濡目染,15岁的伯华已通晓了许多医理和药性,各类经方验方也在大脑的记忆库中存储了不少,只是还缺少循理而为辨证施治的实践。他知道书本知识学得再多,没有实际的诊疗经验,也算不上真的学会了,诚如陆放翁诗句所言“纸上得来终觉浅,绝知此事要躬行”。